一列列坦克和裝甲車把初雪壓成了黑灰;那是兵荒ma亂,人心惶惶的一個月。納粹四chu1抓人。但他們似乎并不確定應該如何chu1理你這樣一個東方人,所以有一段時間,你的行動是相對自由的。野豬tou酒吧停業(yè),但你在夜間還是會偷溜jin去,去彈那架破舊得不成調zi的鋼琴。不guan它的聲音多暗啞難聽,它都承載了你和你ai的人在卡齊米日那些mei好夜晚里所有的回憶。
有一天,當你從酒吧的窗hu爬chu來時,等在外面的不是你的自行車,而是兩名納粹軍官。
你腦中瞬間 ‘轟’ 的一片空白,如一尊雕像般呆住了。其中一個人拿手電筒照向你的臉,對另一個軍官用德語說了句什么,然后不容分說地把你架上了小轎車,一路駛到了德軍軍官的別墅區(qū)。
押送你上樓的時候,兩個軍官偶爾用德語低聲交談,不斷重復一個名字。
馮·曼施坦因上校。
他們打開一扇厚重的紅木門,把你推jin去。那是一間音樂室,gaoding而空曠。一看就知,音效準會難得一見的好。
屋里很暗,唯有一盞昏黃的小燈照亮了屋zi中間擺著的一架白se的大三角鋼琴,pi質琴凳也是同樣的雪白,xia面柔白的羊mao毯看起來ruan得能陷及腳背。余xia的一切都浸溺在陰冷的黑暗里。
兩名軍官利落地行了個軍禮,鞋gen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分外響亮。
門在你shen后咔嗒一聲關上了。
你這才瞿然發(fā)覺,屋zi另一tou的沙發(fā)里坐著一個gao大的男人,冷冽的月光從他背后的窗zi照jin來,陰寒的幽藍與鋼琴旁柔黃的nuan光兩相對比,將音樂室截成兩半。
你在明chu1,他在暗chu1。
因為陰影和背光,你看不清他的臉,但能看見,他指間雪茄燃chu的青煙正緩緩扭曲著月光。黑暗里,那雙yan睛閃著狼顧般的光,似乎打量了你片刻,然后側shen將雪茄dianjin煙灰缸里。
?Spiel.“
你的德語有限,不過這個詞你聽懂了,而且連它的變格也聽懂了。
是第二人稱命令式。
你知dao自己沒辦法反抗,只好在鋼琴前坐xia,希望如果彈得一般,他能放你走,可又害怕如果彈得不好,他會殺了你。
你不想激怒男人,于是選了一首德國作曲家的曲zi。
一組組三連音如絲綢般不斷從指尖liuchu,像在yin誦一曲挽歌,卻又猶如照在一座巨大的墳墓上的,凄冷慘淡的灰白月光。墳墓里,數以百萬的冤魂發(fā)chu的凄慘的幽咽,像虛無縹緲的紗幕一樣,徘徊在慘厲的月光xia。它們悲嘆著、啜泣著、呻yin著。它們死不瞑目,因為它們在陽世里所受到的冤屈未雪,所以無法得到安息。它們不屬于這兒,也不屬于那兒,它們傾訴著,卻最終不得不無聲地顫栗著,消散在深沉的夜se里。
曲終。
你想起了年初在華沙時和阿列克謝還有你們的朋友一起玩鬧的那些huan樂的時光。淑氣和nuan,草長鶯飛,你們在維斯瓦河畔釣魚、聚餐,男孩zi們打鬧踢球,女孩zi們聚在一起讀書、拉手風琴。阿列克謝笑著跑到你shen旁,從shen后變chu一束他剛摘xia的鮮花,然后挑chu其中最mei的一朵,猶豫著,小心翼翼別在你的鬢邊,shui般的藍灰se眸中,笑意比chun風還要柔nuan……
而現在,你ai的人藏在陰暗的地xia室里。而你們的那些朋友們……
你不敢再想xia去,但仍舊沒忍住呼xi中一聲低微的chou噎。
房間盡tou有腳步向你走了過來。pi靴落在木地板上,震的你心驚肉tiao。
腳步聲在你shen后止住。一只微涼的大掌落在了你顫栗的肩tou,來回來去摩挲后頸柔nen細hua的肌膚。
另一只手落在了你的發(fā)上,順著柔亮的辮zi往xia輕輕撫摸,摸到辮梢時,猛地扯松了你的發(fā)帶